第8章 怜星踏月入镇来,孤影疑望太玄匾
月光如水银泻地,将七侠镇浸在一片清冷的寂静里。¢萝-拉?晓-说! +追·罪,欣?章-踕,白日里的喧嚣早己褪尽,只余下打更人悠长的梆子声,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,更添几分寂寥。太玄医馆后院,那株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细长,斑驳地印在青石地面上。李太玄斜倚在树下的竹榻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只磨得发亮的黄皮酒葫芦。葫芦里是他新酿的“竹叶青”,清冽中带着一丝回甘,此刻却压不住他鼻端萦绕的、那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。 那是白日里王猛留下的痕迹。黑风三煞的老三,仗着几分蛮横的先天修为,强闯医馆,只为逼他出手救治一个被仇家废了丹田、恶贯满盈的同伙。李太玄眼皮都懒得抬,一句“不治恶人”便将其拒之门外。王猛暴怒,悍然出手,砂钵大的拳头裹挟着腥风首捣面门。李太玄只是屈指一弹,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指风后发先至,精准无比地洞穿了王猛蓄满真气的丹田要穴。惨嚎声中,王猛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,污血喷溅在医馆门前冰冷的青石板上,留下刺目的暗红印记。 此刻,那污血己被李太玄仔细冲刷干净。月光下,湿润的青石板泛着幽冷的微光,仿佛从未沾染过任何污秽。然而,空气中,那丝属于先天武者精血溃散后的、混杂着暴戾与绝望的腥气,却如同跗骨之蛆,顽固地钻入李太玄远超常人的灵敏感知里。他抬眼望向医馆大门的方向,门楣上,“太玄医馆”的乌木匾额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厚重沉凝。那副他亲手所书的对联——“但愿世上无疾苦,宁可架上药生尘”——墨迹淋漓,字字清晰,在清辉中透着一股近乎狂妄的悲悯与淡泊。 “药生尘…谈何容易。”李太玄低语一声,声音消散在夜风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。他举起酒葫芦,仰头灌了一口,冰凉的酒液滑入喉中,试图冲刷掉那丝萦绕不散的血腥。天琊剑在内室的剑匣中,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的细微波动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越嗡鸣,旋即又归于沉寂。 与此同时,七侠镇东头的青石板路上,一片流动的霜白无声地刺破了浓重的夜色。*w.a,n_z\h?e,n¢g?s¨h-u/k′u\.!c′o?m~ 十二名女子,身着质地奇特的皎月纱衣,步履轻盈得如同踏在云雾之上,足尖点地,竟未发出丝毫声响。她们身形飘忽,如同月下幽魂,无声地簇拥着中央那抹孤高清绝的身影。移花宫二宫主,怜星。 她一身素白,衣袂胜雪,在月光下几乎与清辉融为一体。夜风拂过,宽大的裙裾如寒潭水面被投入石子般漾开层层涟漪,飘逸出尘。月光在她那张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绝世容颜上镀了一层清冷的釉色,却无法融化她眉宇间那缕仿佛与生俱来的、深入骨髓的倦意与疏离。她的步伐看似平稳,实则左足每一次落地的瞬间,都有一丝极其微妙的凝滞与不谐。那是深埋于完美表象下的残缺——先天左足微跛。只是这缺陷被她臻至化境的精妙身法完美掩饰,若非绝顶高手刻意探查,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。唯有当夜风掀起她垂落的广袖时,那只隐在袖底阴影中的左手,才会不经意地显露一角——指节纤细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扭曲,如同上好的白玉被外力硬生生拗变了形。那是旧年深埋心底的伤,亦是缠绕她半生、挥之不去的无形桎梏。 “宫主。”一道身影如烟似雾,悄无声息地贴近怜星身侧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发自肺腑的敬畏。说话的是一名移花宫弟子,气息绵长,显然修为不俗。“七侠镇己至。白日探子回报,那‘李太玄’三日前于此悬壶,医馆门联书‘宁可架上药生尘’……”她顿了顿,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,“今日,此人更是一指废了黑风三煞中的王猛。探子言,其出手轻描淡写,王猛先天修为,竟无半分招架之力。” 怜星脚步未停,依旧保持着那孤月凌空般的步态,眸光却如万年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,瞬间漾开一丝细微的涟漪。分文不取?一指废先天?江湖之大,藏龙卧虎,但如此人物,如此行事,却闻所未闻。^纨~夲*榊+戦, *追+醉/芯-章¨截\是沽名钓誉、待价而沽的伪君子?还是真有不世出的惊世之能? 她并未言语,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完好的右手。皓腕在清冷的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而冰冷的弧线,如同无声的指令。 刹那间,她身后那十二道皎洁如月华的白影动了。没有呼喝,没有破空之声,她们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滴,瞬息之间便隐入街巷两侧的屋檐暗影、墙角树丛的幽深之处。动作迅捷、精准、无声无息,仿佛她们本就是这暗夜的一部分。长街中央,只余下怜星一人孑然而立,白衣胜雪,孤高清绝,